做父母是一项永远不会厌倦的工作，因为它总有新的挑战，且没有任何理论或他人经验可直接借鉴。即便你自己养育第一个孩子的经验，都很难直接适用于第二个孩子。但做父母也是一种非常珍贵的学习经历，我们或者从孩子行为上看到自己平常不妥行为的影子，也或者从与孩子的交流中得到很多平常忽视或从没想到的观点或视角。但我们很多父母往往把育儿当做是现成经验的拷贝或预设命令的执行，而不是将与孩子的互动当做一种探索，这是很遗憾的一件事。
如果把亲子交流当做一种互动探索，我们在对孩子的很多安排上可能会不同，包括假期设计。
从受教育的经历看，我感觉，自己学到的很多书本知识，并不能成为生活经验或人生智慧，就是因为我们的学校教育把知识当成了考试的内容而不是生活的能力或智慧。英语学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学校教育很多时候把英语学习当做一门课，而不是一种在生活中运用的语言，这导致一些人学了十几年英语却不敢张口，原因竟然是怕语法错误，典型的考试后遗症。如这次寒假，亲戚一家来印度旅游，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出国旅游。他说，学了那么多年英语，不敢张口，总怕语法错误。但只身到国外，又不能不交流，只好厚着脸皮蹦单词。慢慢的，竟找着了感觉。
正是基于对教育的重新认识，我和先生都会尽可能地创造机会，跟孩子一起感受生活，并从中学习。比如儿子两三岁时对火车特别着迷，爸爸就经常带他去西站那儿看火车，他非常开心，然后，他就问我们动车、高铁的一些知识，我们就得去做些研究，或者给他一些视频看，不断深化他对火车的兴趣。在纽约时，因为看了一次航拍自由女神的视频，就对自由女神很感兴趣，他问我很多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就带他去图书馆借书，然后一起学习。有一次新闻中讨论中国宇航员登月的事儿，他问我们问题，我们就给他找了一些视频，包括其他国家探索火星的经历，从此他就对宇宙飞船、太空等产生了兴趣，我们就一起买书或借书，来更深入了解太阳系或宇宙。搬到印度后，住在农村地区，条件要艰苦好多，院里有很多蜘蛛、鸟和植物。刚来时的好几个月，我们每天晚上都去看蜘蛛织网，还看他们怎么捕捉食物，他问我们很多问题，我们也问他很多问题，这一过程竟让我们彼此学到很多智慧。
除了平常的闲暇时间一起探索外，假期是一个特别好的探索常规生活圈之外有意思的事的契机。搬到印度之后，我们生活的地方四季不再分明，最典型的是看不到雪。在今年放寒假之前的两三个月里，孩子总说，妈妈，我想看雪。他放假的时间是1月1日到8日，5日之前，我个人的日程特别满。可就在那天，我们还是临时决定，在他假期快结束时去看雪。我们临时租了个车，单程12个小时，赶到了印度喜马拉雅山区Manali。果然迎接我们的是一场大雪，我们下午4点到，5点钟就开始下雪了。他一直趴在窗台上看雪，手舞足蹈。到晚上10点钟，看到草地上有了一层雪，终于忍不住了，拉着爸爸出去堆雪人，堆起了一个儿童造型的非常可爱的雪人，一直玩到快11点。尽管早上4点就起床上路了，孩子也不困，回来鞋子衣服都湿了，也无所谓。晚上睡觉做梦，咯咯笑了好几次，看，这趟看雪之行好值。
其实，我们的成人主导意识无时不在，有时尽管好心带着孩子度假，但因为主导意识太强，常把本该一起探索的过程变成了命令执行式，让假期之旅变了味。有一年暑假，我有个亲戚带孩子到北京的动物园玩。孩子感兴趣的，他们认为很可笑，便不停催孩子走。他们认为有意思的地方，就强迫孩子站在那儿照相，孩子没有兴趣便很不配合。他们便说，这孩子就是见不了什么场合，一到正事儿上就掉链子，以后不带你来了。我就跟他们说，本来你们出来就是希望孩子多看看，多开心的，为什么不能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呢。又一个景点，他们让孩子照相，孩子故意叛逆出洋相，他们感觉很尴尬。我试着跟孩子沟通，问他是否感觉这儿好玩，他点头。我问他最想跟哪个合影，他指了最小的一个动物雕塑。我鼓励他去自己喜欢的雕塑前，然后给他拍照。他果然摆了一个非常有创意的造型。本来大人还嫌他找个小的照相的，看到他镜头前那有感染力的笑容，也就不坚持了。
分享这些，希望引起更多父母的共鸣和反思，争取跟孩子的互动变成一种探索，共同去探索生活的意义，并不停自我学习。（作者系印度金德尔全球法学院副教授）
